书法口袋书：苏轼 黄州寒食诗帖

苏轼（宋仁宗景祜四年-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），字子瞻，号东坡居士，四川眉山人。少负才名，诗词文章，清新雄健。以文章列唐宋八大家，豪迈奔放；词开豪放一派，汪洋恣肆，独步天下。书法列宋四家之首，隐秘深厚，姿态横生，自出新意，不践古人。亦善枯木竹石，不求形似，画外有情。生性豪放不羁，不拘礼法，尝泛舟江湖，酒酣放浪。满腹经书，无奈君门深九重，无从施展。一生仕途坎坷，屡陷新旧党争之中。神宗时反对王安石新法，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团练副使。苏轼筑室东坡，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，自号东坡居士。后贬谪惠州、儋州，蒙大赦，北还，病死常州，追谥文忠。《黄州寒食诗帖》墨迹素笺手卷本，辗转流传，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。行书十七行，录五言长律两首，亦为遣兴诗作。时值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，已过三寒食，由秋雨伤情吟出人生之叹。“余谓东坡书，学问文章之气，郁郁芊芊发于笔墨之间。”（黄庭坚《山谷集》）此帖正是由其修养化出，诗书俱佳之代表。观书者多不及文字，然观东坡此作，未有不诵其诗，思及其情，而品其书者。其诗苍劲沉郁，悲凉多情。此心境作书，寓情于点画变化之中，有感而发，跌宕起伏，浑然天成。前一段，东陂屈指感叹，于此度日已然三年，欲曾惜春，无奈韶光薄情，终是暗中偷负去，秋雨萧瑟，海棠虽开，冰肌雪骨终陷污泥中。沉郁之情发乎笔端，一挥而就，气势不凡。结体变化悬殊，纵横跌宕。布白萧疏，运笔尚未放开，给人以欲诉难言，苦涩难言之感。后一段，一介书生，空怀济世之志，无奈君门深九重，沦落“空庖煮寒菜，破灶烧湿苇”的窘迫穷途。心如死灰不复，身如不系之舟。末路痛哭，字字泣血。一开头便打破前规，字体陡然便大，运笔加快，势如破竹，似要仰天长问，悲愤齐涌，不可遏制。而写及生活窘迫，“烧湿苇”“乌衔纸”则突然悲落感伤，布白萧疏，墨色惨淡。末笔无限拉长，用笔苦涩沧桑，长叹一声，无可奈何。此作全观之，沉着痛快，笔酣墨畅，元气淋漓。有徐起渐快，戛然而止的节奏。元郭畀《苏轼书离骚九辩卷跋》载，东坡晚年好用鸡毛笔，故字稍加肥壮，有怒海狂波之势。然其一笔力雄放，逸气恒霄，故肥而不俗（清吴德璇《出月楼论书随笔》）传黄山谷以“石压蛤蟆”取笑之，然其形体扁阔之缺点，亦成就其章法错落有致，纵横跌宕，疏密相生之特点。黄山谷亦说，东坡不善悬腕，故作“戈”多病笔，故而左秀右枯。然此面貌，一如西施捧心而颦，虽为病处，亦自成妍。东坡亦说“我书意造本无法”“天真烂漫是吾师”纵横斜直，率意而成，实乃此卷写照。